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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的桃木匣子

作者:姚昫初 2019-03-04

更迭过多少时光,跋涉过多少路途,体会过多少悲欢。成长的路上我渐渐熟稔这个世界,然而蓦然回首,我的童年时光却是与奶奶逐渐苍老的岁月一起,安静的躺在那个精致而古朴的桃木匣子里,一直陪伴着我。

今年夏天,不过暑气炎炎,怀着疏离的亲切,逃回了阔别多年的小村庄。山水盈盈的碧色伤佛邻家女孩清澈流转的眼波,将心也流得通透。一只脚迈入旧瓦白墙的房子,便有一种陈旧的香在鼻尖跳跃,胆怯却怀念。奶奶已经老了,如霜染的双鬓上还有苍老留下的吻痕,褶皱的捡被时光雕琢得千沟万壑。

人老得是如此快的。我生疏的远远站着,勉强的接受她的热情。

晚饭过后的夕阳掩去白昼刺眼的响亮,我无力的坐在桌旁,远远一端的电视机自顾自的嘈杂着。那个杏黄色的桃木匣子便在这里燃起我双瞳的热火——精致的雕花嵌在木的纹理之中,因时光久远而被被磨平的棱角上还依稀有指尖摩挲后留下的温度。它在桌角上,在金色的夕阳里。我忍不住将手伸进夕阳,小心翼翼的捞出那个沉甸甸的匣子来。轻轻打开,心中的似曾相识被渐渐扩大。零碎的什物——小镜子,木梳,绣花针,钮扣等等,不可计数。

回忆的闸门在一瞬间被重重拉开——

那面镜子,同样精致的雕花镜子,曾清清楚楚的映出我的脸。我总爱偷偷的打开奶奶的桃木匣子,拿着镜子做稀奇古怪的鬼脸,研究自己的眼睛眉毛与嘴巴。但我却将它打碎了,镜子上纵向裂开的痕路,将我写满恐惧的脸切割成碎片。奶奶却没有挥舞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满屋跑,而是轻轻弯起双眉,浅浅的笑容像清晨朦胧的雾霭,她说:“孩子,事情是要光明正大地做的,在理的事从不需要藏着掖着。想要镜子应该和奶奶说,你偷偷地拿又把它弄碎了,奶奶不高兴,你也不高兴。”

然后便是那把木梳,奶奶总是用它将我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。一下,两下的,总恰到好处的轻轻梳开发间的一个个结。却有天我想自己试着梳头了,细密的梳齿却卡在了头发里,我用力的扯,换来的是后脑勺的剧痛后,头皮松动的错觉。奶奶听到我的痛声便匆忙起来,用她干瘦的手轻柔地梳直我的头发。她说:“哪有你这么用蛮力的,做事情啊,要学会拐弯,换种方法就方便多哩。”

记忆流溯,无数个画面一帧帧的在脑海里浮现。奶奶的绣花针曾为我缝补上的钮扣,奶奶为年幼的我买来的发卡,都完好无损的在桃木匣子里凝成童年记忆的琥珀。其实不论我走多远,它们仍远远的在一端陪伴着我。疏离只是双眼蒙上了时间的风尘,而奶奶,她一直是我最熟悉的人啊。

轻轻的合上桃木匣子,晶莹的光润湿双眼。不禁跑到厨房说道:“奶奶,我来帮你洗菜吧。”奶奶颤抖着脸笑了,皱纹像花儿一样盛开在苍老的脸庞。

你用桃木匣子安放我被爱填满的童年,就让我一直怀念。桃木匣子里还未装满的时光,就让我用爱装点。你用桃木匣子收藏好的人生道理,就让它伴我成长,桃木匣子亲爱的主人,我会一直在你身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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