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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鼓声,忆过往

作者:潘攀 2017-08-28

凄风。残阳。旧巷。无处话悲凉。

只身独立于巷口,斑驳的墙斑驳着年少的记忆。重重叠叠的拨浪鼓声,拨开岁月的迷茫,引我回到那片失落已久的怅惘。

重重叠叠的鼓声回荡在街头巷尾。“笃笃”每一击,都在撩拨我的心弦。这鼓声昭示着:他来了。

他是一位走街串巷的老人,肩上挑着的是我们童年的奢望。几枚硬币,换取那玻璃箱中“奇思妙想”。一本本小人书,一颗颗汽水糖,一个个泥塑人儿。

每逢手边有糖,有书。便休憩于树荫下,嘴中含着的汽水糖“滋滋”作响。田篱下的雏鸡慵懒地刨着土,蜻蜓轻沾荷叶,一倏忽又弹腿闪过,不带走一滴晨露。时间就这样悠闲滑过书页的一角,悠闲滑过远山的轮廓,悠闲沉入那渐行渐远的鼓声。最后在巷尾殆尽,逝去。

晴朗的夜晚,他又挑着玻璃箱,摇着鼓,缓缓而来。箱中的夹层是我们的乐园,打开那大门的钥匙便是两枚硬币。我囊中羞涩,便小心翼翼的站在他旁边。周围的孩子等待着期盼已久的“皮影戏”。他似乎读出了我眼中的那份希冀,便递给我一只拨浪鼓,让我给他打着鼓点。

重重叠叠的鼓声在我手边弥漫开来,老人的手中活出了神话中人物。腾云驾雾的孙悟空,追风逐云的杨戬。一切都在鼓声的渲染下活灵活现。玻璃箱前的孩子们笑语盈盈。玻璃箱后摇鼓的男孩泪花潸然。老人也在玻璃箱后呵呵笑着。

重重的拨浪鼓声混杂着笑语和低声的抽泣,镌刻下独属于我温暖。

夜已深,露水沾襟,玻璃箱前蒙上了一层雾气,人散得已尽了,只剩下老人与我。心中酝酿许久,一定要说出一番感激之语。但面对他,久久不能开口。他先打破了沉默,将鼓赠与我,感谢我的与他共同的参与。

巷头与巷尾,两股鼓声默契的交织在了一起。重重叠叠,如泣如诉的悲凉,如笑如歌的惊喜。泪水终究抑制不住,从眼眶汹涌而出,而巷子的另一方,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正在不断远去.......

旧巷。残阳。凄风。心事终惆怅。

我摇动着手中的拨浪鼓,重重叠叠的鼓声穿插着岁月的流转。逝去在了远方,终不再现。无力的摇动,没有了熟悉的另一只鼓,显露出无比的单调。许久,鼓声逝去。轻叹口气,我最终离开了旧巷,踏上了回家的归途。

冥冥之中,那逝去已久的另一通鼓声萦绕在我耳畔,回眸,两眼皆惆怅。

老人赠与我鼓的那天,正是他离开小镇的那一天。他以这样的鼓声完成一场悲凉而又温暖的谢幕。

逝去的鼓声,还会再听见吗?回城的途中,我不断问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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